昨天,我见到了撒旦。他躲在自己暗淡的房里,哭得好伤心,对着床上那多渐渐转黑,呻吟的玫瑰,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。一室放荡形骸的,野兽的气味荡然无存。
我依着柱子,抽了一口烟,徐徐喷出白雾,再缓缓地享受着一圈圈妩媚的烟丝在耳际放肆地暧昧。“真没出息”。我掩饰自己嘲讽的表情,摇晃着杯中晶莹透明的红酒,微微地抬眼,走到撒旦面前,递给他。试图用最温柔的声线打动他。“园子里的玫瑰多的是,那一只不盼着得到你的宠爱?何必在乎这只半红不墨的?”。
他呆呆地盯着玫瑰。一动也不动。
我只好轻轻地挽着他的手臂,冲着他诱惑地笑了笑。“走吧,到院子里瞧瞧。”
他蛮横地一把甩开了我,比上帝还温柔地把玫瑰捧在掌心。
“咳。。咳。。”玫瑰微弱地咳嗽,颤抖着干枯的身体,落下了一片黑色的花瓣。 我想,它受不了烟味吧。我故意狠狠地再抽了一口烟。
“灭掉它。”撒旦拍了拍背后唯一的恶魔翅膀,以权威的口吻命令。我冷笑了一声,狠狠地不留痕迹地搜了玫瑰一眼,把烟偷渡到了身后。
撒旦把玫瑰捧到水晶灯层层叠叠的柔光之下。操控一切邪恶的房间亮起来。第一次。
“它不属于地狱。”撒旦自言自语,好现在回忆,又或许在向我解释。
我耸了耸肩。“so?"
撒旦撕开了右背的封印。破衣而出的,竟是一只天使的翅膀。
我愕然。
他抖了抖那不太灵活,不属于地狱的家伙。白色羽毛落在了我的肩上,也落在了玫瑰的身旁。
“在我被上帝打入地狱的路上,我在边界看到了她。她一直偷偷地跟在我身后。”撒旦说了这一辈子最长的一句话。
我听着。
玫瑰又抖抖地咳了几声,弱的几乎听不见。
“我叫他回去。”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。
“她却央求我把她带到地狱。”
我不可思议地瞄了瞄玫瑰。想去地狱的玫瑰?荒谬地让人无法理解。
“我当时也很诧异。”撒旦发现我的异样表情。
“她说,请把我带在身边吧。从天堂带一样东西去地狱,让我守护您。”撒旦不习惯地狱藐视为煽情的语言,说得有点生硬 。
“。。。所以,它是地狱里唯一。。一只红色的玫瑰。”他静静地说。我发现他在微微地颤抖。
我的心不听使唤地抽了一下。有一点刺痛的感觉。
玫瑰零落的花瓣又有一只变黑了。
撒旦又哭了。
泪,不经意地滴在了玫瑰花瓣上。
花瓣
竟然
变
红了。